雑感二則


       去醫院最煩的就是耗時等待,而且預告在先,患者須提前半小時報到。人家那派頭和口氣可不是吹出來的,晃悠於全美前三名幾十年如一日。有什麽辦法?誰叫你是病人呢。坐等心煩,無聊之際,出門轉悠一圈,隨手用iphone拍了兩張。

一、行人,你屬哪一類?

      面對著這兩種習以爲常的亮燈信號,我在路口邊卻駐足凝視,一時犯了糊塗。這究竟是讓走,還是不讓走?自然,官方當有官方的解釋,可換個角度來思考,它似乎告訴我,允許一部分人走,而不允許另一部分人走。爲什麽?顯然,這不是由人的自身決定的,而是由人的外在之物決定的。我們如果提煉抽象,也能琢磨出其中之味,從古至今,人類社會中的每個人之所以如此或者那樣,都是由自身的外在之物決定的。眼前的信號,這只不過是熙攘世界的丁點縮影罷了。




二、醫生,你見他無愧?

      路邊豎立著這座希伯克拉底的雕像,也不知有多久了。每當我經過此地,都會擡頭仰望一番,心中感概油然而生。説來也是命定,我與醫生的交往可追溯至八月嬰孩之時,不可謂不長。自那以後,無論到哪兒,醫生都是我最常見的人之一。可如今的感覺迥然不同,我望著醫聖的雕像,想著醫聖的誓詞,真正體會到何謂“江河日下,人心不古”。醫術難,醫德更難,倘若只可選擇其一,我寧以醫德為上,死而無憾。







2012年12月寫於臨水閣

10 則留言:

  1. 看来潜兄近来身体不适,似乎自小体弱,更要多保重。

    由此说来,权且不论主观上的想法,你当年义无反顾走出国门,从客观上也是正确的选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本钱就没法干革命,所以就让爱干的人去争吧!自由、民主、平等、权利之间,既然如你所言,根本没有绝对的民主和平等,还要有良知,那就只好以自由为重了。当然,自由也是相对的,就像作为患者,你就必须提前20-30分钟到前台报到,而且大多时候要在约定的时间20-30分钟后才能见到大夫。但至少大众平等,没后门可开。

    潜兄是不是对我前次的留言有意见?如果伤了你,请原谅,我不是有意的。平民百姓一旦有了自由,就直来直去,容易吐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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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近來領導家中忽降大事,領導手足無措,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驢前馬后,略有閑遐還要扛著相機外出過癮,因而只能偶爾過來瞄上一眼。我早被人譏為“破落貴族”幾十年了,皮厚實得很哪,你那點貴族與平民之比豈能傷得了我的皮毛。不過,我那些留言出自于安慰你之意,兩相對照即可明白。大凡寫作之人,即使再有理性,多少總會滲入些情感成分,更何況你們父子情深,寫於動情之處,難以自己,理所當然。

      我在嬰兒時因父母疏忽(他們當然是不會承認的)和醫療事故險些夭亡,住院一年多。從此我與醫院醫生結下了終生之緣,現在隨著年齡增長,愈發密切。幸好領導隸屬政府,醫療保險略優,暫可解困。兩年前心臟手術,人覺半殘,天天面對一把藥丸,知道至死方休,攝影活動無非也是苟延殘喘一策而已。

      在你所說的四者之中,我覺得應該是自由為全部的基礎;平等要在自由之中才能展現;民主只不過是自由在某些領域一種具體的體現罷了;而權利則貫穿於四者之間關係之中。說到民主,首先我要說的是,全部古希臘史告訴我,既不能盲目地吹捧它,也不必惡意地貶低它,它只不過是一種管理的方式而已。古希臘有1500多座大小城邦,也只有雅典那麽幾座城邦實行民主制。雅典也曾在其帝國範圍内做過民主輸出的事情,支持過某些城邦的民主運動,可是成效不彰,歸於失敗。由此看來,民主制從其誕生之日起就不具有什麽普世性。而且,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幾乎無人讚揚過它,更有甚者,柏拉圖對它恨之入骨,恐怕只有伯利克里例外,但他是個政治家。再則,古希臘雅典實踐所能做到的,現代所謂民主卻做不到;而現代民主所能做到的,古希臘時代幾乎所有城邦都能做到。難道這就是歷史的進步(如果我們相信歷史是進步的話)。如果現代人認定今天的民主就是如此,那我無話可説,與之相較,我倒覺得斯巴達都勝過一籌。三則,現代民主實際上是現代資產階級精心設計的把戲,用王紹光的話說就是上了套的民主。這種民主以政黨政治為形式,以選主為手段,確保資產階級的精英統治(雅典的民主是民衆自治),不過是古代寡頭政治的現代版而已。現代的共產黨也是異曲同工,名義上代表無產階級,最終仍然是一群寡頭。對此,在我的辭典裏絕不會包括這樣民主。最後,真正民主制的實際情況是不那麽美妙的,我也為此而感到沮喪,讀讀古希臘史就明白了。怎麽說呢,讓你有點形象感覺,這大概象中國的文化大革命,但絕不好到哪裏去。歐洲也有類似情況,法國大革命和早期俄國布爾什維克革命就有點接近,只是過於血腥。那麽,這是否意味寡頭制或者個人獨裁好呢?那倒也不是,我只想指出每個制度都有其陰暗面,各種制度都各有利弊,人類社會就是在這種兩難之中前進的。這也是爲什麽雅典在三十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中被斯巴達打敗,隨後又被馬其頓征服,最後滅亡於羅馬之手。從那以後,這個世界上就再沒出現過真正的民主制,只有現代的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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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政治哲学,你是专家,我信服。你说得好些事我都不知道,但我记住了那句:抓阄才似乎是实现绝对民主的唯一办法!嘿嘿。。很精辟,但肯定没人愿意用这种方式实现民主。

      既然家里领导家事缠身,潜兄也身体有痒,就更要注意生活起居,以免忙里添急。

      潜兄的经历使我想起以前一个老军人家的事。他50-60年代在军马场当连长,媳妇在随队服务部门工作。女儿出生后没法照顾,刚能爬时,就用绳子把孩子系在柱子上,使孩子的脊柱变形,留下终身残疾。

      要说,GCD当年要革命,不讲人性,实在有悖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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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哈哈,你說對了,就是抓鬮。雅典就是抓鬮,而不是選舉,這是要害所在。就這樣,人家也活了好幾個世紀。你說沒人願意,應該是指今人,而不是古人。擧個例子,在伯羅奔尼撒戰敗之後,斯巴達扶持了三十寡頭來執政,雅典人就是不服,最終還是把他們給推翻了,重新恢復舊制,繼續抓鬮,一直拖到馬其頓來臨。

      多謝關心,我還好,早年的醫療事故未曾留下殘疾,年輕時體檢各種指標也很正常。至於是否有所影響,或者潛在的影響,以及後來的病症是否與此有關,那是頗有爭論的。我母親畢業於齊魯,長期從醫,對此始終是否定的態度,而我與她爭論過幾次,最後都不歡而散。所以,我一直認爲生育既是當事人的權利,也是一個嚴肅的道德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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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读了短文和你们的对话,有些感慨,不过也不想发了,省得给潜兄雪上加霜。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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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什麽意思?有話儘管說來,我既不怕雪,也不懼霜,但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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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文字这个东西真是可恶啊!

      本来看到潜兄说身体有恙,想关心一下,说个多保重就行了。又看到你说“苟延残喘”这样的话,觉得当人身体不舒服时,总会情绪不高,我也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身体总是这儿那儿的不舒服,就想劝两句说其实我们在这个年龄都是大同小异,大家只是不同形式上的苟延残喘罢了,想想这个词太消极,怕你听了心里别扭,就没说出来。

      没说就没说呗,还说什么有感慨不想发这样多余的话,让潜兄不高兴,我这是何苦呢? 请原谅,我不会说话,好心做出这样的笨事来,没有有意和你过不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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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噢,原來是“苟延殘喘”呀,沒事兒。這話説人家,恐怕會惹場不高興,而我指自己應該沒什麽關係吧。中文不是有自謙的説法嗎,“苟延殘喘”在這裡大概算借用於自謙吧。

      這篇是即興而發,所以我把它歸為隋想隨記一欄。與其說是短文,不如說是這兩張照片主題的解釋。我倒是挺喜歡這兩張的,因爲它們反映了我所想表達的思想。紐約攝影教科書裏所講的“一般意義的主題”,大概就屬於這一類的。當然,這也是我在攝影時所要追求,所想達到的境界,不過現在還很有差距,尚需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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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理解你的自谦的说法,也同样觉得这话说人家不好,所以就有了那个欲言又止。以后会注意到留言要把话说清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产生。

      这两张看似普通的照片被你赋予了思想,感觉就不同了。很认同你对摄影的追求,的确,如果没有思想主题,技术再好,看了之后就是一个“美”字罢了。这也让我理解了为什么我上次照得那张心湖能打动你的原因。你说的那种“一般意义的主题”的境界更是我要继续努力的,在这方面差的更远。你这段议论让我很受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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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原來不知道,自從扛上了相機之後,才知道現在是全民攝影,因而糖水片滿天飛(現在知道了什麽叫糖水片),現在受人歡迎的很大部分都是糖水片。確實,糖總是好吃的,但問題是糖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不否認,我自己也拍過,並且還在繼續拍著糖水片(當然也拍了很多黃連片),什麽時候技術達到了精臻,藝術達到了如此境界,那時大概也就會徹底告別了它。另外,我還有點體會,縂的來説,照片反映攝影人的思想深度,儘管有思想的人也會拍糖水片,但膚淺的人永遠拍不出蘊含深刻主題的照片來,就象過去人們所說的那樣,鷹有時候飛的比雞還低,但是雞永遠飛不到象鷹那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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