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治病休養,偶爾之間發現胡玫導演的電視劇《 曹操 》。 看完之後覺得此劇還不錯,之所以說還不錯主要是趙立新演繹曹操角色有點味道。 同時,比較欣賞胡玫對最後結局的安排,以《 觀滄海 》詩與景凸現出曹操作爲政治家、軍事家、以及詩人的抱負和胸襟。 曹操為東漢末年亂世之中的一代英雄豪傑,實現自己抱負而屢遭險境,努力為之著實不易。 然而同時,毀譽之聲也已與之隨影相伴,其中就有謠傳,他欲廢漢帝取而代之。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曹操一生從未稱帝,而且他斷言倘若無他,天底之下不知有幾人稱帝,幾人稱孤。 平定北方之後,孫權曾寫信勸進,曹操閱後卻一笑置之,說仲謀要架他在爐火上烤。
當時大多謗言出自於士族之口,如袁紹的文膽陳琳,孔子的後裔孔融等。 這些所謂的士族,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知識分子。 雖然曹操自己也是個詩人,儘管他也會禮賢下士,但他對這些士族的認識是相當深刻,描繪他們的心理入木三分。 他們之間的關係實際上就是一種目標相同之下的相互利用。 目標同,上下齊心戮力; 目標異,則遲早反目成讎。 在最後一集,曹操議論如何治罪於孔融致使其身敗名裂後,對張文遠講了一番極富哲理之論: 不是天理道德決定權力的歸屬,反而是權力決定天理道德。 此話出自何處,幾分真實,我未考證。 倘若此論確實出自於曹孟德之口,那不僅對千年前迂腐的士族們而言是對牛彈琴,而且即使對當今篤信普世的愚儒們來説也是難以理解的。
權力決定天理道德,曹操當然明白這個權力是以武力為基礎的,但並非僅局限於刀戟劍戈。 否則,他就不會在平定北方之後,頒佈屯田令,採取休養生息,發展生産,抑制豪強的政策。 然而,這些政策要能夠平順實施,仍然須依靠武力來維護和保障。 所以,武力佔據了權力的核心位置,這點古今中外基本相似。 這讓人想起了拿破侖的一個故事,一次拿破侖率兵翻越阿爾卑斯山,他站在山上對人自豪地說,他比阿爾卑斯山還高。 魯迅對此評論道,拿破侖敢這麽說是因爲他身後有幾萬大軍,倘若無一兵一卒,口出此狂言,這人一定是個瘋子。
胡玫是個愛翻案的導演,她的《 雍正王朝 》劇就是前例。 我欣賞導演具有這種特立獨行的風格,而非人云亦云,亦步亦趨,跟風媚俗。 不過,這齣《 曹操 》自然讓人聯想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史學界為曹操翻案而引發的一場爭論,同時北京人藝還上演了著名話劇《 蔡文姬 》。 這場翻案的發起者是史學大家郭沫若、翦伯讚,反方也是史學大家譚其驤等人,而實際上始作俑者則是毛澤東。 確實,老人家不僅史學功底之深厚,見識之深刻遠非泛泛歷史學家可比,而且他在史學上也常常喜歡翻案。 早在一九四四年,他在給延安平劇院的信裏就提出,要把顛倒的歷史顛倒過來。 然而,史學上的翻案絕非僅為死人名譽而爭那麽簡單,這其中既有不同史觀的對立,也有其深刻的政治社會背景,近年來在中國大興歷史翻案之風足以佐證。 一批明里暗藏之輩大刮歷史翻案之風,真是挖空心思,搖舌鼓唇,不遺餘力,這哪裏是為古代的死人爭名譽,分明是讓今天的活人來利用。 宋人歐陽修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於山水之間也; 對現今刮翻案風之人而言應該改句爲,在乎於江山社稷也。 磨硯之聲漸杳遠去,磨刀之聲隱約傳來。 老人家在五十三年前就指出這種慣用的手法,他說凡是要推翻一個政權,總要先造成輿論,總要先做意識形態方面的工作。 革命的階級是這樣,反革命的階級也是這樣。 這話至理名言!
2015年10月寫於臨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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