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歷史就是人存在於最早時期的人類發展的歷史: 它講述在那個時期人類是如何創造並發展了被現在所有的民族文化所繼承的文明。 我所理解的文明就是政治的,社會的,經濟的,以及我們區別於野蠻人的文化生活的那些方式的創造。 野蠻人繼續生活在那些原始條件之中,這使其生活類似於動物那樣卻又使之區別於文明人的生活
這種古代文明,逐步地傳播於世界各地,它首先發展於近東,主要在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和中亞,愛琴海的島嶼,以及巴爾幹半島。 它從近東進入了西方,從意大利開始,然後從意大利佔領了全部西歐和歐洲大陸中心的一些地區。 在這個文明之中,那是連續高度發展的時代,即一系列創造性的時期,不僅在物質種類,而且也在文化知識領域產生出不可估量的財富,不過,那也是暫時停滯和衰退的時期,在那時,古代世界這部分或那部分的創造力是處在衰弱的年代。 文化創造的頂峰在公元前第三個千年期由埃及和巴比倫達到了; 在公元前第二個千年期由埃及再次實現,與此同時,小亞細亞和希臘部分地區也實現了; 在公元前第八世紀,第七世紀,和第六世紀則由亞述,巴比倫,和波斯分別達到; 接著從公元前第六世紀到公元前第二世紀由希臘達到了,並且在公元前第一世紀和公元第一世紀意大利也實現了。 從公元第二世紀開始,在整個古代世界,創造力的普遍停滯是明顯的,並從第三世紀起,這種力量幾乎完全停止了,而且生活逐步退回到了越來越原始的條件。 但是文化的基礎仍然存在,並且在西方由意大利和羅馬帝國的西歐省份來維護,在東方則由在巴爾幹半島和小亞細亞的拜占庭帝國來維持。 這些基礎又被政體的一些新中心接管了,接管者在西方是興起於這樣的結果,即西羅馬帝國的相繼地區被日耳曼部落所征服,而在東方是處在巴爾幹半島和俄國的斯拉夫王國,以及先為阿拉伯的,後為土耳其的大穆斯林政權。 這樣的接管,它們作為一個文化的基礎,並使得歐洲各民族開始了自己創造性的文明,這不是來自於史前歷史生活的最低層,而是出自於古代世界遺贈給後代的相當高的水準。
因此,任何時候都不能說古代文明最終消失了: 它作為現代文化所有主要表現形式的基礎,仍然活著,不過,它的創造時期持續了大約從公元前第三個千年期到公元第二世紀,或者說超過了三千年,一個兩倍於當代歐洲文化發展時間的時期。
從地理上來看,古代文明屬於世界的一個單獨的部分,但不是一個大的部分: 它被局限於西方,中亞,地中海沿岸這些一個小部分地區。 在地中海沿岸,它達到了最高的發展,而由此也許稱之為 ' 地中海文明 ' 。 它又未被局限於一個民族或一個種族: 在創建之時,一系列的民族都積極地參與其中。 第一批先驅者是巴比倫的蘇美爾人和埃及最早的原住民,可能有著非洲血統,接下來,是西亞的閃米特人和起源於中亞的雅利安人,高加索和小亞細亞的本地人; 波斯和中亞的伊朗人,最後,在小亞細亞的希臘人和巴爾幹人,以及在意大利的意大利人和凱爾特人。 在所有這些民族之中,希臘人在他們創造性精神的力量方面是特別卓越,並且我們為了我們文明生活的基礎尤其要感激他們。
但是必須記住希臘崇高的創造是由古代東方已達到的文化而發展的; 亞歷山大大帝東征之後,希臘文明,作為一個富有活力的和長期接觸東方文化的結果,才成為世界性的,不過它成為了西方的財產,就是說,現代歐洲的財產,原因很簡單就是它整體地被意大利接受了。 我們還必須記住只有意大利使其易受影響,賦予其羅馬的形式,對於古代世界所有的那些部分,意大利為了文明生活的目的使之統一起來了。 如果東方和希臘的文明沒有被局限於古代世界的東方地區,而變成了作為西方和現代歐洲的文化基礎,對於這點,歐洲要感激意大利和羅馬。 因此,如果古代文明要有任何民族學標籤的話,它應該恰當地被稱之為希臘羅馬。
在現代文化中對每一個有知識的分享者而言,這種古代希臘羅馬文明的研究是極為重要的,並且應該構成高等教育的主要科目之一。
一個統一的世界性文明和相似的社會經濟條件的創造現在正在我們的眼前發生著,遍及整個廣袤的文明世界。 這個過程是複雜的,並且往往難以清理我們與此相關的記憶。 因此,我們應該密切留意到,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情況不是新的,而古代世界也曾經歷過,長達連續幾個世紀,一種在文化和政治,社會和經濟條件上相同一致的生活。 在這個意義上說,現代的發展不同於古代僅僅是在數量上,而不是在質量上。 古代世界目睹了世界性貿易的創造和大規模產業的成長,它經歷了一個科學農業的時期,也經歷了人口之中不同階級之間,資本和勞動之間的鬥爭發展。 它還目睹了這樣一個時期,那時,每一個發現立刻變成了所有文明人類的財產,那時,國家和民族,遍及巨大廣闊的地域被羅馬帝國擁抱而被捲入了日常而持續的聯繫,並且那時,人們開始認識到有些東西是高於地區和民族利益的,即全人類的利益。
總之,古代世界在一個較小的規模上經歷了我們現在正經歷著的那些相同的發展過程。 如果我們研究那個發展的連續階段,我們應該認識到我們與那個世界的聯繫是多麼的接近和緊密。 例如,古代世界創造了三種政體的主要形式,它們在我們自己的政治生活中仍然被保留著。 這些是,第一,君主制形式,這種國家由一個中央官僚機構來統治,政府所有的部分僅在君主手裡被統一了。 第二,自治的自由國家,所有的人在政治上都是平等的,權力屬於擁有主權的人民以及他們所選出的代表。 最後,聯邦體制,它用一種政治聯盟把若干個自由和自治的政治單位聯合起來。 至今,我們什麼都還沒得到,除了這三種政體的基本形式之外,至今,我們正在向政治組織的主導問題作鬥爭,即如何把個人的自由和分散各部分的自治,與一個強大而智慧的控制權力結合起來。
我們對古代的依賴就像在科學和藝術領域中那麼突出。 現代精密科學已經完全地建立在實驗方法之上,而這曾經是由公元前第四和第三世紀的希臘思想家們第一次應用到自然科學方面。 我們的哲學和道德仍然是建立在抽象思想的科學方法上,它首先是由古代哲學家們來闡明,尤其是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 在文學和造型藝術方面,我們只是建立在由古代作家和藝術家這些天才們所奠定的基礎之上,我們重新流行著由他們最初創立的,相同的文學觀念和相同的藝術主題。 最後,在宗教領域,如果不是全部的話,現代人類很大一部分所依賴的信仰美德是在古典的古代時期由東西方人們自己首次提出的。 我們不能忘記基督是生活在奧古斯都和泰比里厄斯時代;猶太教是東方閃米特人的宗教之一,穆斯林教義成長於那些深受希臘文明影響的阿拉伯的閃米特人之中。 這些少數跡象就足以證明對我們自己而言,古代的研究是極為重要的,因為沒人能夠理解現在,除非他對古代世界的政權和文明的演變有一個清晰的觀念。
羅斯托夫采夫《希臘》
2010年-2011年譯於臨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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