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如此守信吗?
一天,在洗手間,隨手拿起一本日本著名作家鶴見祐輔(1885-1973)的雜文集《思想.山水.人物》(魯迅譯)翻翻。 原以為年代久遠,以今天的眼光看不過爾爾之作,沒想到書中還是有不少讓人回味的趣事。 其中有些故事是令我驚訝,思索的。現在摘錄一篇故事,與讀者分享之:
曾經有過這樣的故事:
有一回,一個印第安的青年犯了殺人罪,被發覺,受了死刑的宣告了。他從容地受了這宣告之後,靜靜地說:
“判事長先生,我有一個請求在這裡。 你肯聽我麼?這也不是別的事。 如你所知道,我的職業是野球。 所以我為著這秋天的踢球季節,已經和開辦的主人定約,以一季節若干的工資, 說定去開演的了。 倘我不去,我們這一隊看來是要大敗的。 我的死刑的執行,不知道可能夠再給拖延幾個月不能?因為我的野球季節一結束,我就一定回來,受那死刑的執行的。”
可驚的是判事長即刻許可了這青年的請求了,然而更可驚的是這印第安人照著和興辦主人的約,演過野球; 其次,就照著和判事長的約,回到那裡,受了死刑的執行了。
將這故事講給我聽的美國人還加上幾句話,道:
“唯其是印第安人,判事長才相信的。 因為印第安人這傢伙,是死也不肯爽約的呵。”
確實, 誠信守約,作為人們交往過程中一種無形的紐帶,是社會道德準則之一,同時,也是測試一個人道德水準高低的一個標準。 我遇到的例子恰好與這個故事完全相反。 曾經有過這麼一個精明的白人代理,起先信誓旦旦,我信以為真。 我夜以繼日忙活了兩天,準備好了,再去見他,他變卦了,原因不好明講,大概是所得之利不那麼豐厚。 我質問他當時為什麼要承諾保證呢,他的回答差點把人給咽死: “ Hey! Man, I tried to be nice to you. ”(從語言運用來說,這話是恰到好處)什麼意思?言外之意: 別拿客氣當福氣。瞧!一付無賴嘴臉。對這種人,我頓然真正領悟了什麼叫做不可理喻,強忍怒火,笑嘻嘻走到他的耳邊,輕輕地回敬了一句: “ Asshole ”,轉身走人。 雖事隔多年,但每每想起耿耿於懷。
在今天這樣一個虛浮功利的社會裡,人們的誠信往往是大打折扣的。 我們常常可以看見,人們對誠信守約的掌握是因人而異的,既有遠近親疏區別,也有利害虛實衡量,這已經司空見慣了。 更有甚者,對誠信守約隨心所欲,玩弄於股掌之間,也不為稀有罕見。 當讀到這篇故事時,我驚訝不已,腦海裡問號出現,為什麼? 這人既無其他利害相脅,也無更高道德規範要求,只為守信而守信,為守信而赴死,如此置生死於度外,可見誠信守約在他的心目之中佔有何等的地位。 驚訝之餘,我反躬自問,如果我是他的話,我能做到如此守信嗎? 我自信,自己的誠信守約水準雖未達至高也可屬上乘,但對此答案仍是迷茫一片。 思索著問題,竟然忘記了自己身處洗手間。 。 。
對這問題,我不知其他人如何作答,大概各有不同吧。 如果你是他的話,你能做到如此守信嗎?
2010年3月,寫於臨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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